“老大去哪了”是任忠胜、任忠祥兄弟最近天天要被问起的一个问题，兄弟俩回答了一次又一次，没有一丝不耐烦，“这是老顾客对老大的关心。”
“老大”是兄弟俩的大哥任忠保。1984年，兄弟仨跟着父亲经营北环新村“兄弟发屋”，因为手艺精湛、价格合适、人情味足，小店成了北环、红梅、翠竹一带居民心中的“明星理发店”，38年来一直很火。
今年春节后至今，任忠保患病在家休养，大部分顾客来剃头时没见到他，都要关心打听一下。“我在他们家老头子、兄弟手里剃了60年头，兄弟发屋对我来说远远不只是一个理发店了。”从湖塘赶来剃头的王国华说。
北环一带的“地标”之一
“兄弟发屋”位于北环新村西面，是一个55平方米的两居室。在老爷子任德福去世前，他和一张理发靠背椅曾占据了中间的客厅，大儿子忠保，小儿子忠胜在西屋专攻“男士头”，三儿子忠祥的“女士美发厅”在东屋。
在本地论坛、抖音上，有博主提到“兄弟发屋”，有人点赞，更多人怀旧。“从新丰街到北环，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兄弟发屋。”“我爷爷、我爸、我、我儿子，都在这里剃头。”
现在，各种“时尚发廊”“美发连锁店”风靡市场，这个老店仍在努力地保留着过去的一切：古旧的理发镜，梳齿已经磨成圆弧状的梳子，各种老式的电推、梳篦、剃刀、轧剪，牛皮的刮布，简单但可以360°旋转的靠背椅。“老幺（任忠胜）用的梳子，锯齿都凹进去了，一道半圆弧，最起码20年以上的功底。”说起这个“地标”小店，粉丝们滔滔不绝。
“老大去哪了”
下午3点过后，是任忠胜一天里最忙的时候，在十几平方米的屋子里，等着剃头的客人已经排到第七号。就见剃刀、梳子灵活地在他的左右手间交换，顾客们一个接着一个坐上理发椅。以往，男士头由他和大哥轮流剃，吃饭都只能飞快地扒几口，现在都靠他一人，更是忙得停不下来。
“一天要剃30个头，还有很多客人排不上。这几年北环陆陆续续拆了几次，客人少了一点，不然生意根本来不及。”虽然忙得不可开交，但并不影响任忠胜和客人们闲聊。“老大去哪了？”“这一阵，老大的身体怎么样了，啥时候回来？”“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，也要注意休息。”每一位进店的客人，都要问这几个问题。
“病了，手术后还要休养，暂时不能回来做生意。过年后到现在，每天都有人问，有人路过没看到他，也会隔着窗户问。”任忠胜说。
手艺精湛
兄弟们的手艺传自父亲任德福，老头子十岁出头就在老家扬州学成了一手“刀活”，然后到上海做学徒，1947年前后来到常州，在火车站周边的火炬理发店、丽华理发店工作。事业稳定后，除了次子，另外3个儿子先后来到常州，跟着老爸学手艺。老大老幺剪“男士头”，老三负责“女士头”，并于1984年开起了“兄弟发屋”。
“老爸十分严厉，我们一个不小心，就要挨骂甚至挨打。”任忠胜回忆跟着父亲学艺的经历时说，“运刀全凭软劲，每天都要不停地挥刀，一天数千次。脚步也很有讲究，时刻都要保持严谨的‘丁字步’。”任忠胜左脚脚跟始终贴在右脚中间，呈“丁”字形状。
“兄弟们的手艺没话说。我喜欢和他们聊天，所以每次都从湖塘赶过来。”王国华躺了下来，任忠胜开始给他刮脸，“这也是一种信赖，躺下来，脸就交给了他们。”
人情味浓
1984年开业时，“兄弟发屋”剃头的价格是8角，现在是15元，生意是一如既往地红火。
“很多老客户搬走了，但还是习惯在这里剪头发。”任忠胜有一位顾客，搬到了无锡鼋头渚，“每次回家看望父母，他就来剪头发，他自己开玩笑说，在兄弟发屋呆的时间，比在父母家的还多。”
任忠胜有时晚上11点多钟回家，并不是因为生意做得晚，纯粹就是和顾客聊天，“老伙计们聊得开心，我就晚一点关门。”
“这家小店的人情味很浓。”一位姓莫的老顾客说起自己在兄弟发屋的一次见闻。那也是一个夏天，一位90多岁的老人理完发后，希望任忠胜把他送回家。“当时店里至少有十个人排队，生意根本来不及做。可他二话没说，跟客人打了声招呼，就扶着老人一步一步挪回家，来回半个多小时。送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回家，不仅要担责任，还要耽搁生意，哪个理发店能做到？”
剃着头还把疙瘩解开了
时间长了，任忠胜兄弟仨还成了“和事佬”。曾经，一位客人接了个电话，语气十分强硬，说要开除两名清洁工人，还要去报警。
这名客人任忠胜很熟悉，在一家房产公司的上海项目部工作。客人挂完电话后，他很随意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对方说，浦东一个小区要交付，两名清洁工“偷”了十几根支撑树木的棍子。“我跟他说，这个事情要谨慎一点处理，工人不一定是故意盗窃。可以先把情况跟两人说清楚，看看他们怎么解释，不要急着报警。”任忠胜说。一个月后，这名客人又来剪头，主动和任忠胜说起这事，说按着他的办法处理了。两名清洁工人认错的态度特别好，工作也越来越勤快。
婆媳纠纷、夫妻纠纷，兄弟仨也帮着说和了不少。“一个老阿姨总说媳妇好像盯着她的一套金器，所以心里不舒服，天天挑儿媳的刺。我说了一句，你的这些东西最后不都是儿媳的吗？你找个机会，装作随意地提一下这事，让她吃个定心丸不就行了？”任忠祥说。（记者 汪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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